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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那樣一段路之後,突然站定往前看一看,總覺得還有那樣多的路要走,還有許多上上下下的山頭要過。然後回頭找尋自己走過的路跡,偶爾會想想真不簡單就這樣撐過來了,但大部份時候,我們還是認為怎麼才走了那麼一點路。





在這樣的心緒牽扯中,被時間推著又不得不繼續著我們的步履。我就像汪洋中的小船,時間是神秘但確實存在的洋流,一波一波把我們往某個方向甩動著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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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我第一次到大山背山區慢跑已經過了一陣子了,我想,我永遠忘不了剛開始換這條路線時的心情,那些在路上的點滴,都是支持著我出門慢跑的最重要的動力。我現在試著拿出那時候的訓練日誌把心裡當時想寫出卻沒有做的想法寫下來。而現在不去寫,以後再補寫出來的東西,我想距離那種最初的心情多多少少會有差距,而代替那差距的,也許有記憶遺漏的不真實。



總之,我現在試著把心裡想說事情寫下來,對於我而言這是必要的作業,我想利用這樣的方式把思想整理與歸納。



因為,我想知道,目前的我,到底在追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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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完六月初的福隆鐵人兩項後,對我而言,就像穿越了一堵無形的透明的牆一樣。原本的我,就像埋頭拼命划著水的泳者一樣,到底游出了多久?到底姿勢對不對?到底方向對不對?我以為我都知道。



也有點像是一個失去指標導引的登山客。沒有尖銳的山峰參考,也沒有稜線溪谷可以對照,沒有地圖、沒有GPS、沒有高度計與指北針,在陰鬱的森林中,我就這樣走著,我以為我的堅持是對的,我以為只要繼續這樣的節奏,我終於會走到山頂,或走到我想要的目的地。



當我穿過了那一堵牆,就像是走到了一處開闊的小山丘,陽光不必努力的繞過樹冠層抵達我的臉龐,藍藍的深沉的天空,像很大很大的一道瀑布,倏地潑灑在頭上。白雲像是一條條翻騰炫耀的驕傲海豚,快速地流掠過藍色般的大海。新鮮的風像是潮浪一樣陣陣推動著我週遭的空氣,我貪婪的盡情的深呼吸,鼓動著胸腔。然後,我安靜的坐了下來,像那些往日的習慣一樣,把行囊裡的地圖、登山錶、GPS等拿出來,然後環視我所處的地形地物,重新定位,不只定位山峰,溪流與河谷,還有我自己。



以此為界線,現在我去跑步,幾乎每一步都在思量腳的姿勢這樣對不對?公里數時間長短都不再重要了。去游泳時,每一回的划手與滾動,都像汽車進保養廠一樣,按步就班的檢查每一個小細項。沒有多餘的精神去想東想西,我用輪替的呼氣與吐氣,小心翼翼的灌溉呵護那得來不易的專注力。



其實我還蠻喜歡這樣的方式,一個人默默地朝自己的目標走去。我對於想要追求的目標,習慣找出路線,然後開始慢慢嘗試去完成,但我也不會絕對相信什麼,我總是一邊做一邊思考自己的做法對不對,與找來其它方法親身去嘗試幾遍,接著做個短結歸納,然後繼續未完的路。



不是也很像爬山一樣嗎?以前在山徑上走著常掏出地圖與指北針比對或修正路線,後來的差別也只是把地圖與指北針換成拿起手持GPS機器確認在地圖上的那一點而已,基本精神還是一樣的,就是時時保持對路線,或週遭一切的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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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回到大山背這邊吧。



我現在的路線跑法如圖:

大山背01

是車停山腳下頭份林昔日外婆家路口的雜貨店附近,此點海拔約230公尺,然後從停車點開始,先連續上坡約3公里多一點過第一個山頭“樂善堂”,此點海拔約469公尺。中間會經過萬瑞森林遊樂區,即使豔陽高照的日子,路上也是有些許林蔭,所以專心對付陡坡就好,日曬並沒有想像中令人難受。

大山背02

坡度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以我這種休閒跑程度的人而言,大約可以維持時速7~9公里左右。我大都會帶半瓶水,左右手輪流拿,不覺得有何不便。



過樂善堂之後,開始稍微有點起伏的幾公里,這裡反而要注意日曬,但起伏不大,若陽光太強我會稍微加快一點速度,路邊也有擋土牆的逕流水可以利用。



然後,會有一段約300公尺的坡上“如來禪寺”的山谷彎道,彎道點海拔約489公尺。這300多公尺長度雖稱不上心碎坡,但每次跑完這坡道,心跳也瀕臨極限值,像我那台Freeca以前翻越合歡山時一樣,自動檔位升升降降,引擎一邊喘氣一邊怒吼,等終於到合歡山莊停車場稍事休息,車子和我都鬆了一口氣。



跑過禪寺前彎道後,心情會變的完全不一樣,因為這裡開始會進入人造林,路面變得較小,會從豁然開朗的山谷間奔馳迅速轉進幽暗迷濛的森林小徑般的感覺,陽光也被擋在杉樹之外,尤其是過了下坡的叉路,右上往“大山背人文生態館”的路後,跑上“逃學步道”的小鞍部時,道路兩旁的杉樹更為高聳幽渺,而從這開始就是連續下坡。

大山背03

每次跑到這裡時,心情已經完全把身體的疲勞提議丟到一旁,讓它滾落山谷了。緩慢地悠閒地呼吸這微微冷卻的空氣,生態館之前路邊有簡易公廁與集水桶,我習慣在此澆澆水稍微潑洗頭髮與手,然後繼續和飛舞中的鳳蝶一起在林間奔跑著。

大山背04

過了“迷你瀑布”後的叉路往右,大抵上都沿著溪流前進,緩緩的下坡跑起來輕鬆愉快,但剛才在山上滾落的疲累剛好又在這裡接上,就好像投出去的球沒進籃板竟然彈回我手裡一樣。反正也快到停車的地點了,剩2公里多的路也沒什麼說自己不行的藉口。



保持心情與身體輕鬆的步調這樣跑著,偶爾轉彎時那清涼的微風吹拂包圍著我,每次那樣的時候,就讓我想起唸書時,縱身跳入布蕭丸溪上浮前在水裡的那一刻,苦花魚四游奔竄,水面下折射的光影是如此的迷人與深邃,冉冉漂動的氣泡迫不及待的想離我而去,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抓住它們,我張開緊握的雙拳,卻發現什麼也沒有留住。



享受過陣陣林間美好的微風之後,轉過樹林最後一個彎,視野又重新豁然開朗,油羅溪與頭前溪各自迤邐而下,交會後又如綢絹般溫柔的默默的奔灑而去。經過座落的民宅與活動中心,我想起來國中時住外婆家的一小段時間裡,我會在我停車旁那間雜貨店等待從這裡開出的巴士,然後上車時我總會坐在那位女孩後面,默默地看著她簡短俐落的頭髮,與橫過耳際的黑色髮夾,她在路上的另一所國中下車,她長什麼樣子我忘了,但她黑色的髮夾卻在我心裡留下很深的印象。偶爾看見那種黑色的到處可見的樸素髮夾,我都會想起那位女孩,和她側臉時閃爍的眼神,那總令我心裡感到微微的熱。

大山背05

到停車點,大約跑了13.84公里左右。不用說,衣服褲子都濕了,汗水也逐漸滲濕襪子,但和跑完時心裡的暢快感相比,這簡直是“一片蛋糕”的程度。



不是驕矜自得的滿足,也不是計劃規定的僵硬艱辛,而是,能用健康無礙的身體這樣跑著,用單純輕鬆的心情去享受山間溪谷的自然迷人,以此為動力,驅使著我繼續燃燒熱情,鼓動著信心與勇氣,慢慢地跑向更遠方。



我跑,故我在,大概也有點這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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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初的鐵人兩項到現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有喜有怒,有哀有樂。



阿豪婚宴前夕因故取消,現在他還在為生活的種種一切努力奮鬥著。這是命嗎?所有的事情可以簡單到全都歸納於“命運”就好了,問題是有這麼簡單嗎?還是只要發生了什麼事總是要找個藉口?問題是你找到藉口又如何?對於自己深陷其中的泥沼就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我覺得最重要的,在人生裡,相對來說,我們都是不成熟的,也永遠不會成熟,所以我們大都依賴所謂的“經驗”,像打撞球解球一樣,反覆練習就是為了萬一遇上時能有解開的準備。當然有些事一旦做錯了,根本沒有挽回的機會。不論如何,我認為既然自己做了,不論狀況有多糟糕,自己好好的勇敢的面對,從而利用這個機會或多或少改變自己某些僵化的想法,未來也許不會重蹈覆轍。



這不就是所謂的“成長”?你可以選擇逃離,反正,你自己的人生劇本,你自己寫。



上星期小兒子發燒(腎發炎),住院住了一個星期,當他的笑容越來越容易出現,當他的笑聲越來越清脆響亮,那時候,我總覺得窗外的陽光越來越燦爛,耀眼,我想脫掉上衣在醫院旁邊的小公園草地上打滾,即便曬傷都無所謂。



然後,我這星期天的陽明山路跑要到來了,我想,生活中那些事總是沒完沒了,未來也會有更多事發生,不過那姑且還沒到來,此時此刻,我只想到那裡放鬆心情,痛痛快快地跑完21公里的山路。



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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